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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分公司 怀念战友

发布时间:2018-03-19 作者: 来源: 阅读量:6262

本网讯(通讯员覃军蓉)最新一期的《歌手》节目里,内蒙古歌手腾格尔以“腾式唱法”深情演绎了一首经典老歌《怀念战友》。本来是一首忧郁的带有民歌气质的作品,却被腾叔饱含人生阅历的声音演绎出一种高亢、激昂、悲壮、心痛的味道,我相信好多人隔着屏幕被唱哭了。我也承认我被惊艳到了,秒变腾叔的迷妹。我忙不迭地向曾是军人的爸爸推荐:这首怀念战友的歌真好听。爸爸说,战友之间的感情最真挚,哪首怀念战友的歌不好听呢?

爸爸1968年当兵,至今已有整整50年了,他的战友遍布五湖四海,前两天,他和战友们才隆重地举行了“1968年铁道兵战友援越50周年”的聚会活动。当年意气风发的子弟兵们欢聚一堂,现场的热烈气氛有诗为证:咀嚼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圆梦了战友们长久思念,架起了空中能见的彩桥。留下的是战友相互致问,带走的是战友一往情深,不变的是战斗友谊长存,期待的是再次聚会相逢……

对爸爸这代人来说,战友之间的感情弥足珍贵,他参军伊始,在广西桂林参加了新兵集训后就奔赴越南,加入了援越抗美的队伍,当时父亲只有20岁。不过他并没有深入到战事的最前线,所以我在他口里听到的关于援越抗美的回忆与残酷壮烈无关。至少在我心里,我认为这是一段有趣的美好的回忆。

爸爸说,起初他在炊事班,伙食不错,士兵中有句顺口溜:过了友谊关,不愁吃和穿;回了友谊关,四毛一分三。因为当时国家举全国之力支持子弟兵们援越抗美,所有的物资供应相对就会丰富一些,每天的生活费一度达到了1块多,除了冻鱼冻肉、军用罐头外,每个连队每周还杀一头猪。说起杀猪,爸爸说他们炊事班的几个战友有好几次烧好了水,好不容易把猪毛烫好刮干净之后,一刀切下去,却发现是“米猪肉”,就是感染了绦虫的病猪肉,没办法,只能就地掩埋。所以后来杀猪的时候,他们就先把猪肉切开看看,如果是健康的猪肉,那就再烧水刮毛。但是,他们之前埋掉的病猪,总是会在第二天被越南当地的居民挖走,想来当年的越南由于战争,生活水平也是比较贫困的。从越南回国后,部队的伙食费调整为一天0.47元,平时的菜多半是萝卜、白菜,荤菜就是鸡蛋粉和军用罐头,但这样的荤菜也不是天天都供应,新鲜猪肉0.74元一斤,买得就更少了,只有像春节、建军节、国庆节等节日会餐的时候伙食才会丰盛一些。还有一种比较好的伙食叫“病号饭”,就是煮点面条,撬一盒猪肉罐头放进去,就成了一碗美味无比的荤面。也就是说,一旦有人生了病,就意味着他可以独享一整盒猪肉罐头。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样一碗简单的“病号饭”带给那些远离亲人、保家卫国的子弟兵们多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啊。

爸爸还和我讲过他战友的一些趣事,比如全连就一个姓焦的回族战士,偏偏分到他们班上,因为不吃猪肉,所以食堂单独跟他开小灶。饭还好说,菜必须单独用一个盘子装。有几次,爸爸和另外一个战友提着饭桶、汤桶、消毒的碗筷桶、菜盆去食堂打饭,然而食堂有点儿远,他俩兴冲冲地刚跑到食堂门口,突然想起小焦的菜盘子没拿,只好又回头跑一趟专门给他拿盘子。另一个战友只能站在那儿一边看着别的班提着一桶桶热腾腾的饭菜走过,一边眼巴巴地等着爸爸回来,因为他一个人也拿不动这么多桶啊盆啊。每次听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插一句:这个小焦完全是VVIP的待遇啊。

爸爸还有一个姓闫的战友,来自安徽,当兵前估计乒乓球就打得好,当兵后先是打败全连无敌手,后来直接打成了全团的兵乓球冠军。他对乒乓球是真心热爱,每次该他值流动岗哨的时候,他抱着个冲锋枪,走着走着看到别人在打乒乓球就走不动了,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有乒乓球飞过来,他用冲锋枪托就直接把球扣回去了,后来战友们不服气,要跟他单挑,对方用乒乓球拍打,他用冲锋枪托打,那都打不过他……听到这里,我傻傻地问了一句:他不怕冲锋枪走火啊?爸爸哈哈大笑:平时那枪只上了刺刀,枪膛里没子弹,重要活动和打靶的时候才去团部领子弹。

爸爸的战友里,也有一些值得永远怀念的人,他们没有牺牲在越南的战场上,而是回国后在他眼前瞬间失去了鲜活的生命,这是修建襄渝线铁路过程中发生的真实故事。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为了响应毛主席和党中央建设大西南的战略决策,中国人民解放军出动24万铁道兵与川、陕、鄂等地58万参战民兵日夜奋战在襄渝线上。在建设过程中,很多铁道兵官兵和参战男女民兵埋尸于大巴山荒山野岭。爸爸和他的战友隶属于铁二师,当时在陕西紫阳一个叫芭蕉口的施工路段,机械连一名枝江籍的战士小刘和另一名战友开着工程车过河。这种工程车是进口车,专门用来装石渣的,它的排气管像烟囱一样竖立在车的前半身,当车开到河中间的时候,突然熄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车修好,突然间河上游山洪暴发,汹涌而来的洪水迅速淹没了工程车,两个人只好抱着排气管往上爬。因事发突然,还等不到岸上的人援救,水位迅速上升,水流又太急,一个排气管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紧要关头,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22岁的小刘松开了双手,迅速被湍急的洪水吞没,而爸爸就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在面前,那种万般不舍却又无力挽回的痛苦心情直到今天还是不能释怀。还有一位同样是枝江籍的战友小李,在阳马坊梁隧道施工的时候,突遇塌方,早上一起进的隧道,还是鲜活的音容笑貌的战友,瞬间就成了血肉模糊、辨不清模样的遗体……

爸爸常说,和这些年纪轻轻就失去生命的战友比起来,他已经是“赚到了”,人生的幸事于他而言,是有一段光荣的当兵的经历——嘹亮的军歌,在他的血液里奔腾歌唱了50年。而那些无数个值得惦记,值得怀念的战友,也将永远伴随他一生的时光。